“是赔罪。”

温竹卿偏头看向远处烟火不断升入空中，在夜色中留下转瞬即逝的美景。

“军中有不少残缺无用的信号弹，前几日我去城郊办事，用空余时间便将那些信号弹改装了一番。

思来想去，还是改成烟火最为惜材。

我依照茶楼在城外寻了个位置，你放心，那个地方离驻军还有些距离。”

她垂眸轻笑，夜空中的色彩落在她的脸上，如夏花绚烂。

常柠月重新坐下，单手托着下巴看向夜空，“我刚来长安的时候佟叔陪我逛灯会，那日燃了烟花，所有人都在兴奋的叫喊，除了我。

因为那个时候，我听见烟花的声音，以为是信号弹。”

那时的她初到长安，还不曾见过烟火，那一次她满头大汗的仓皇回头，却是见到了花开千树，吹落如雨的烟火。

直至今日再次听到烟火的声音，她还是会忍不住应激。

她看着烟火给夜空印上花案，心底却泛起一阵苦涩。

番禺何时也能见到这般绚烂的烟火，南境将士又可否在听见烟花声时，神色不见防备。

“你心中所愿定会实现，”

温竹卿偏头看着常柠月的侧脸，眼底带着试探，“等南境安定，常氏可以卸甲归田时你想做什么？”

常柠月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温竹卿，她在烟火绚烂下对上他的瑞凤眼，迎着窗外透进来的风挽住自己被卷起的长发。

“许多人同我说，若两国联姻成功，那么常氏将再无用武之地。

他们都在跟我说如若常氏不在党争中站队赌一把，那么日后必然会被帝王所不容。

可你却是第一个，问我常氏卸甲归田后想要如何的。”

常柠月的脸上浮现出被枷锁束缚着的向往，她渴望无拘无束的自由，她也不曾扭捏地掩饰她的渴望。

“如若联姻成功，那自是最好不过；如若不能，那等日后你最后一次班师回朝时，大概也是我离开长安的日子，到那日我就不去接你了。”

常柠月的脸上挂着不曾退去的笑意，可温竹卿的面容逐渐僵硬了几分。

他像是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鲜活的常柠月幻化成了一个抓不住的影子。

“非要走吗？你就这么厌恶长安？”

夜风卷起常柠月的黑发，她伸手将马尾理至身后，深吸了口气。

“这里的风土养不了我，这里的人情束缚我。

长安非我梦中乡，等万事安定，过往云烟，我会逍遥四海。”

无尽色彩的烟花照亮夜空，他看向她，压低了声色，“那你会回番禹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

或许先回一趟番禺接上父兄，他们一直守着南境不曾去过别的地方，我想带他们四处走走。

或许会先乔装打扮一番，潜去南蛮看看，和他们打了这么久的战，却还不曾吃过他们的美食美酒，不曾看过他们的河山。”

温竹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夜空中绽放一瞬后便凋零坠落的花火，继而看向城门偏远处的灯火阑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