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，吹来的风冷得彻骨。

林余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，陈雪丽从车上下来，尽管周承桉已经提前向她说明了情况，打了预防针，但当她真的见到林余那刻，还是没忍住红了眼。

这才短短几天，怎么就……陈雪丽低头抹了抹眼，责怪道：“怎么瘦这么多，你每天不吃饭吗？”

“吃。”

陈雪丽捧着茶杯，坐的有些局促。

她看了眼桌子上的黑白照片，说：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，老师一定会……”

“没什么要帮忙的。”

林余说：“谢谢老师。”

送我陈雪丽，林余出门买了把锁，本想把林之玉的房间锁起来，站在门口突然又觉得没那个必要。

他回到客厅，给自己倒了杯水，想起陈雪丽来之前，周承桉发了几条微信，问他晚上吃什么，刚要回，房门突然被敲响。

门开着，王原松没等林余开口，便径直走进来：“小余。”

“谁让你来的。”

林余按灭屏幕，目光冷得不像话。

“发生这么大的事，我做为长辈自然是要来看看的。”

王原松叹了口气：“我知道你恨我们，但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，你妈已经走了，就让那些事过去不好吗？”

“你还小，有很多事不明白，但这都没关系，因为你是我的孙子，小余，只要你愿意，我的一切未来都会是你的，跟我回家，好吗？”

林余双手微蜷，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。

没人会跟钱过不去，之前是因为有林之玉挡在中间，现在没了这个阻碍，王原松很有信心可以接回孙子。

而林余的停顿在他眼里无异于一种动摇，就当他以为终于可以一家团圆的时候，林余忽然说：“这是你的目的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逼死她，好让我认祖归宗，这难道不是你的目的吗？”

他把认祖归宗几个字咬得很重，不难听出里面夹杂的滔天怒意，但很快就淡下去，就好像是一瞬间的幻觉。

王原松苍老的面孔上出现了刹那的僵硬，旋即恢复如常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开始说胡话了。”

林余极快地笑了一下，就是这个笑容，让王原松在寒冷的天气溢出了一身冷汗。

这次的谈话没有像往常那样剑拔弩张，但王原松丝毫没觉得轻松。

林余跟他太像了，像得让他害怕。

六点半左右的时候，天就已经黑透了。

林余随便下了点面，准备将就对付了，刚拧开火，周承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
“在做什么？”

林余把烧好的水倒进锅里：“做饭。”

“那正好。”

周承桉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进林余耳朵里，低低的，仿佛贴在他耳畔说话：“我下一站就到了，想吃什么，我带过来。”

林余一怔：“不上课吗？”

“自习，在哪学都一样，不说了，我到了。”

挂上电话，林余盯着锅里沸腾的水看了一小会儿。

啪嗒，关上火。

把锅里的水倒掉，淘米，煮饭。

周承桉刚一进门，厨房就穿来滋啦一声，林余把切好的蒜末和小米辣一块丢进锅里，顿时油花四溅，他面不改色地翻了几下，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，只说了句：“别进来。”

袖子卷到了手肘，露出的半截手臂被飞溅的热油烫红了，林余好像没知觉似的，把菜倒进去。

他很久没开火了，一个人的时候一碗面就将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