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西柳被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惹得心里发酸。

叶兰欠她的吗？

不欠。

相反，从叶允离开之后她就跟着叶兰一起生活，这么个小家庭，养着杜子灼已经不容易，还得带着她这么个拖油瓶。

变成现在这样分明是她的错，是叶允的错，唯独不会是叶兰的错。

“没事。”

张西柳喝了口汤，顺下嘴里的饭，她也夹了一块肉放到叶兰的碗里，撑起一个格外勉强地笑故作轻松道，“这不是挺好的么，大城市里发展条件多，我在你们家待了这么久，她也确实该补偿一下你们，总不能让我白吃白喝不是？”

“我没有那个意思……”

叶兰放下了碗筷，她看着张西柳语重心长，“从小我就看着你长大，我拿你当我的亲生女儿，都是一家人，哪里来的补偿这种说法。”

张西柳捏着筷子的指尖发白，她拿着筷子在碗里戳了半天也没能塞进去一口，于是只能端起碗举到唇边，低下头装作吃饭的样子不敢与叶兰对视。

“我们都知道你怪允儿，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，之前我们都劝她不要生下你，是她觉得你到了她肚子里就是一条生命。”

叶兰讲着讲着抬手抹了抹眼睛，嗓音带了些颤抖。

“后面的事是她做得不对，但是最起码你小时候，她没有亏待过你，她自己每天从天亮工作到天黑就是想给你一个好的生活……”

叶兰每讲一句话张西柳端着碗的手就捏紧几分，低垂散落的头发遮挡住她的眼睛，遮住她的侧颜，张西柳鼻子发酸，嗓子好似被什么东西哽住，眼前逐渐模糊。

吧嗒——

落了一滴眼泪在碗里。

“妈。”

杜子灼直接开口打断，他阴沉着脸，语气加重带了几分不耐烦，“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个，西柳她现在已经十七了，明年她就成年了，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她自己心里清楚，你提这个干什么呢，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，刚考完试你就让她好好放松一下行不行？”

“唉，唉，对，好好放松一下。”

叶兰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话，她用手背蹭了两下脸，又急忙把菜往张西柳身边移了移，嘴角牵着出一个亲切的笑，“别光吃饭，快多吃点菜，不是说学校的伙食不好吗，来，西楼。”

这顿饭吃得属实算不上多尽人意，到了后半段就只剩下沉默。

张西柳迅速地吃完饭，刚想站起来收拾碗筷又被叶兰阻拦住，劝她早点去休息。

张西柳还想再挣扎一下，见叶兰坚持只好作罢，她收拾了衣服去洗了个澡。

出来时杜子灼端着杯热牛奶在她房门口等她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张西柳穿着毛茸茸的印着小猫的睡衣，拽着毛巾随意地在头顶摩擦。

“没事，过来看看你。”

“有什么好看的？”

张西柳打开屋门让他进来，杜子灼端着牛奶走进了她的房间，顺手把牛奶放到了她的床头，坐在了椅子上。

张西柳整个人懒懒散散地往床上一倒，打开手机看了一眼。

沈回秋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条消息。

七月秋：「我到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