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这条鱼很听话，但明月有时还是会被他气得头疼。

因为过了寒日，天气回暖，明月也没有成日抱着汤婆子晃悠。

眼下抱着双臂倚在石柱边上冷冷地垂眼看他。

这人鱼……他一时间有些神色扭曲，在匮乏的词海里寻找可以形容的词。

他不知如何形容了——说他乖吧，他却总能做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来，可偏生又不知如何去骂，特别是对方还一脸无辜地乖巧望过来。

明月青筋直跳，心说该跟一条鱼计较什么呢，随后无奈地将扭成一团的树枝上的蝴蝶结解下来。

他边解边觉得好笑，大概这鱼也当真是年龄不大，否则怎能做出如此幼稚之事。

“先生，不好看么，”

明月耳边蓦得出现一道声音，“我准备了一早上。”

明月嘴角抽搐，毫不留情地将丝带解下来缠在腕骨上，转过身，面对那条鱼。

目光平淡，语气森冷：“不如将你也捆成这样。”

潮生立刻噤言不语了。

今日日光好，明月将屋里的书都搬出来放在阳光底下曝晒，偶尔叫懒在一旁的鱼动动鱼尾，替他翻个面。

人鱼捧着话本，依他的话照做。

待明月将书搬完后，扭头一看人鱼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，不由眉头一皱，问：“你不读些圣贤书，净挑些人间话本来看。”

潮生尾巴尖晃了晃，明月被光刺得眯起眼，听见他说：“先生不知，依我看，这书实再是精妙绝纶。

市井喧器，大街小巷，人间的爱恨嗔欲淋漓尽致，生动得很。”

明月的面色变了几变，最后定格在惯来的冷漠上。

他没应那人鱼，径直回了屋。

潮生余光瞥见那一抹雪色消失不见，放下书，抿唇没有言语。

＊

入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