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霖涛害怕了，惠连升更是害怕了，这啥意思，这一上午都和我谈啊，那我是不是要把自己知道的都给倒出来？

“不着急，你慢慢说，你是怎么认识宫培刚的……”

“你是怎么和宫学文搅和到一起的，其实宫学文回来后怎么进入体制内的，我们都知道，这种萝卜招聘在我们体制内多的是，虽然是各有各的原因，但这是违反原则的……”

“虽然说宫学文是在国外毕业，但是这个人有多大的能力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，不过……”

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，惠连升说的，还没袁文石说的多，当然，这一个小时的对话，惠连升每回答一句，都有八个问题在等着他呢，所以，渐渐的，惠连升撑不住了。

还是前面那句话，袁文石要见惠连升，可不是单纯问问望海县的情况，他要是想知道望海县的事情，自然有人会给递上来一个详细的报告，他的目的还是想看看惠连升这个人是怎么样的，因为他出现在杨霖涛言语里的次数太多了。

杨霖涛年纪不小了，而这个家伙一再的得到杨霖涛的赏识，说他脑子好使，办事利落，这样的评语看上去像是上级对下级的评价，可是如果上级是一个未婚的女士呢，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，作为杨霖涛的导师，他必须要要看看这个人怎么样。

惠连升知道，自己如果此时对自己和宫家的事情再次隐瞒和撒谎，那将来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，糊弄杨霖涛和糊弄袁文石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，所以，他觉得自己再隐瞒下去，势必会在袁文石这里被一棍子打死，还可能被撵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，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。

所以，惠连升觉得自己没法自圆其说了，于是彻底沉默。

“无话可说了，还是不想说了？”

袁文石问道。

惠连升慢慢抬起头来，说道：“袁书记，我不是不想说，是不敢说，我怕说了实话，回望海县会没命的……”

袁文石闻言一愣，站了起来，自己给自己倒杯水，又慢慢踱步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，重新坐下，审视着惠连升，这个过程大概有两分钟的时间，可是在惠连升这里，怕是有两个小时那么久。

“你的意思是有人威胁你的安全吗？”

袁文石问道。

“袁书记，这里面牵扯到的事情太多，牵扯到的人也很多，我要是说了，难免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去，到时候，他们肯定用各种手段报复我……”

袁文石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，但是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，而且种种迹象表明，这个惠连升是知道一些东西的，所以，他必须要先打消惠连升的顾虑才行。

“你放心，出了这个门，没人知道你说了什么，你连我也信不过吗？”

惠连升很想说信不过，但是这话又没敢说出口。

“这样吧，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，至于怎么调查，是不是要调查，这都和你没关系，我们自己会掌握，如果你觉得以后在县里工作不放心，我可以打个招呼，把你调到市里来，你看怎么样，当然了，这是自愿的，你愿意说就说，不愿说，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
袁文石微笑着说道。

惠连升心想，我倒是想走，可是现在走了，恐怕更没好果子吃，他们要是真想调查起来，稍微透漏点风声，说线索来自自己，那望海县的那些人也不会饶了自己。

杀人的县令，灭门的令尹，不管是宫培刚还是袁文石，他一个都得罪不起。

惠连升依旧是不吱声，袁文石说道：“我知道，杨霖涛和你说了一些望海县班子调整的事情，你都知道了吧，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吗？有些话我这里不方便说的太多，但是你得对组织有信心才行。”

可能是因为袁文石做过老师的原因，尽管现在从政了，那些官僚体系的东西还没完全学会，又或者是他早年的教师生涯里积淀的谈话方式早已深入骨髓，所以，尽管他可以命令惠连升如实招来，可是他依然保持着儒雅的风度，给惠连升足够的思考时间。

“袁书记，这件事的确是很复杂，那我就从我和宫学文认识说起吧……”

袁文石一边听，一边记笔记，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，听的很是认真，可是后来惠连升感觉他的情绪波动巨大，尤其是讲到那个女孩被害的事情，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他抽烟的力道越来越大。

之前一根烟，他可以叼在嘴里，丝丝缕缕，抽十分钟都是有可能的，可是现在，一根烟点上，感觉两口就吸没了。

“这么说，你和宫家并没多少关系？”

“袁书记，我之所以和宫学文保持这种关系，很大程度是为了自保，如果他们真的下决心除掉所有的知情者，那我也活不到现在，所以，我只是一个不在现场的旁观者，他们之所以害怕，就是我在那里路过，所以，后来的事情，都是他们拉拢我而已，我呢，也只能是顺水推舟，不然就是不识抬举，活不到现在。”

惠连升开始为自己辩护。

无论这事将来怎么处理，但是自己在袁文石这里的印象分不能少了，否则，这次交代就白说了。

“这么说，现在参与祸害那个女孩的人还有两个，一个是唐远航，一个是宫学文，对吗？”

“是，现在还剩下他们两个。”

“这帮混账，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，尤其是那个关艳辉，真是死有余辜……”

谈话一直到了上午十一点，袁文石站起来，绕过来了桌子，惠连升也赶紧站起来。

袁文石真挚的向惠连升伸出手，惠连升赶紧伸过去双手，紧紧握在一起。

“惠连升，你这样做就对了，如果你不说出来这事，这个案子恐怕就一直被埋在地下了，但是，你说的太晚了，其中的缘由我也理解，所以，今天在这里和我说的这些事，不会有第三人知道，你放心吧，这算是我对你的承诺……”

袁文石语重心长的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