俩人对上视线之时，说多了抱歉，一时间沈颂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
她起身后退，脚下踉跄，原本因为头发剪短随意捆绑的束发也因为撞击松散开来。

惊呼间，视线如同深海的湖底一望无际。

林寒川一手抓住散落的发带，一手扶住她的腰肢，未曾想玉面郎君的手也颇有几分力道，他的动作干脆利落，稳稳地托住了沈颂的后腰。

“小心些。”

沈颂有股莫名的紧张，她微微仰起头，腰后的手也默默收回。

“你的头发？”

沈颂接过发带，握住散落的头发，笑得十分难看，“见笑。

头发粘了各种泥啊血啊再加上许久没有打理已经打结，我今早干脆直接剪了大半。

未曾想到，现如今倒是束发也成问题。”

林寒川见沈颂手忙脚乱地低头准备徒手扎起，面上表情又已经失控，心中涌起一丝笑意，便忍不住上手帮忙，他走到沈颂的身后。

“让我来吧。”

他温和地说道，轻轻拿过沈颂手中的发带。

林寒川的手指灵巧地在青丝间穿梭，迅速而熟练地将散乱的发丝握在手中。

他动作轻柔而熟练，仿佛在为一幅画作增添最后一笔。

沈颂感觉快好了，就想侧头，被一把拽了回来。

“听话，别动。”

她感受着林寒川的动作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。

林寒川手法纯熟，很快便扎好了，沈颂感觉到发带拉紧。

他微微一笑，绕回沈颂的跟前，对沈颂说道：“确实有些短了，不过这样也行，要多练习，很快你就能熟练掌握的。”

沈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，冲着林寒川粲然一笑，“那便多谢秀梧公子啦。”

“是我该谢你三番五次救我于水火，”

林寒川看着她笑得开怀，半晌才回过神来。

“救命之恩，本参军已经擅自作主一笔勾销。”

沈颂面色尴尬，“打仗难免受伤，更何况还未曾开始呢！”

“令角，秀梧公子，先上梁王的马车吧，我们要去总营驻扎的地方赶在日落前。”

方怀弈刚走出营帐，就看到俩人面对面谈天说笑，他余光扫了一眼沈颂，转身走向了梁莫行停在不远处的马车。

俩人面面相觑，乖乖地跟上了他。

沈颂仍旧有些不习惯这幅样子的方怀弈，仿佛刚才也没做什么，心虚什么。

上辈子的方怀弈虽也是兄长般带她习武，但自婚后，难免显露出冷漠心重的一面。

如今这般似少年郎的鲜活模样，配上刚才面无表情的时候仍旧令人发冷。

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坐着梁莫行，依旧是富贵迷人眼的打扮，狐裘在身仿佛昨天的狼狈都不存在。

沈颂以为他会与早上赶来汇合的春花春雨一起，毕竟也好几日未曾美酒佳人在怀，怕这个京中娇惯的纨绔不适应。

四个装扮不一身份不一的人坐在一辆马车里，格外没话说，逐渐尴尬。

沈颂只好打破这个沉闷的气氛，“那个...等会先进城吗？”

方怀弈点头回答，“先进城把梁王殿下和秀梧公子安顿好，晚些带你去我的扎营地。

放心，遇不到你父兄，他们如今应该离谒金门有段路程，许是逼近煞胡原了吧。”

沈颂尴尬地笑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