羽白见状，便欲开门，却被孟清川一把拦了下来。

孟清川摇摇头，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，满不在乎道：“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。”

楼下，安宁慢慢开口道：“不错，我是妇道人家。

可妇道人家亦知先前的安定不易，青西县先前能够过得比周围郡县好，皆是因为边境和平。

而这和平，不是因别的，正是因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！”

声音不大，却令周围众人哑然不知如何接话。

说书人面红耳赤，半晌，气愤说道：“你这女子，只会说大话。”

“保国者，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；保天下者，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。”

安宁定定地看着说书人，接着说道，“不知先生又做了什么？”

“你！”

孟清川嗤笑一声，只觉这女子有些意思，听多了，却觉得这女子声音有几分熟悉。

说书人吹胡子瞪眼，想从周围拉来援手，却见方才还为他喝彩的百姓此时都沉默地低下了头，不再做声。

安宁却没给他退缩的机会，接着说道：“你贬低孟将军，无视于孟将军多年为雍朝的贡献，也不感念于孟将军对郢北道的守护，是为不知感恩。

而防御使初来乍到，你却将防御使吹捧到天上有地上无，怎么不是搬弄是非！”

二楼雅间离大堂极近，虽虚掩着窗，却将这一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。

羽白将那句“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”

在嘴边念了几遍，眼睛一亮，出声感叹道：“好一个才华横溢思维敏捷的女子。”

孟清川闻言，笑着瞥了他一眼。

羽白这才想起这女子说的话，脸色一正，马上改口道：“牙尖嘴利！”

“她这是不服我呢。”

孟清川脸上依旧挂着一丝万事不上心般的轻笑，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，“虽是没有明着贬我，却硬要将我和大兄对比，抬高大兄。

看来，这青西县中，还是有不少大兄的忠实拥趸。”

羽白不敢接这话，一声没吭。

孟清川跟家中关系十分紧张，跟孟清珩更是从小就不对付，他们这些早早跟在孟清川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事。

这女子说的话虽然不假，但却捧了大公子，难怪公子会不喜。

羽白轻轻推开窗，仔细打量着方才说话的女子。

不看不打紧，一看却一下呆愣住了。

这女子虽带着幂蓠看不清容貌，曼妙的身段却令人印象十分深刻，能一眼认出，这是府上前些时日来的那个女医，安宁。

她不是日日在府中为公子做药膳吗？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？

且话里话外，虽不曾贬低公子，却实是维护大公子。

她不是一心倾心于公子吗？

羽白只觉这情景令他不知为何有些如芒刺背，头都不敢转，只悄悄地移动眼神，朝孟清川瞥去。

只见孟清川也已站起身，神色不辨喜怒，但必定是已认出了安宁，周身气息都仿佛变得暗沉起来。

羽白心中叫苦不迭，只觉得头上仿佛要渗出冷汗来。

安宁一通酣畅淋漓的辩白，说的说书人面红耳赤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安宁见状，心中却也并无喜色，只是不欲再与他纠缠。